浮夜舟

二次元中毒者。

阅读杂食。喜欢节拍强烈的日系音乐。

混迹猫群的变态。 摄影狂热间歇发作。

【电报岛,发条鸟】03 by黑猫

前篇:https://inkclaw.lofter.com/post/1d255620_eee852d4
剧情大致告一段落,章四后又会回到日常。

在第三章决定了全员的名字后才倒回去补完人物交流的细节。取名字真的很好玩~

谭雅的名字渊源大概是最复杂的。

****
K在向所有人隐瞒着什么。除了夜间的形迹不轨,白日,没有杂务的时间,他亦会频繁推开通往下水道的暗门。


要自由穿行这个地下世界,没有自己的引导是不可能的。 K也并未在地下多逗留。他的脚步声总是在歌剧院不远处消失,爬上进出人孔的梯子后,重新在地面响起。

这些条顿佬不是被正在伏兵追着吗?

看其他人的样子不像撒谎。那么可疑的大概是K了。否则,无法解释他为何不惜冒着危险,频繁地在外出没。

无论K是否背叛了他的同伴都和自己没有关系,幽灵先生怀疑的是,这个人是否隐瞒了什么对自己来说极为关键的秘密?

对幽灵先生来说,最要紧的,就是确认K的动机。


因此第七天,当K表示,希望对巴黎地下水道系统进行一次彻底的探索,请他带路时,幽灵先生并未拒绝。

吃过晚饭后,K把餐具叠好,向他眼神示意,往水道暗门的方向走去。坐在不远处的幽灵先生也静静起身,跟上了K。

『埃里希,撇条还需要幽灵先生陪你,你是不是小孩啊?』男孩们用方言在一旁起哄,K转头笑骂回去:「少无聊了,艾米尔,奥斯卡,你们才幼稚吧? 」

两人穿过暗门,将从房间隐隐传来的笑声关在外头。幽灵先生随口问道:「刚才那是?」

K今天也带了自己的灯,是一种叫做手电的管状灯具。他埋头将手电末端的绳圈在手上紧紧缠住,以防脱落:「啊,他们以为我是要去厕所。」

「似乎,和我知道的德语有点差距。」富有魅力的声音异常温柔,仿佛丝绸冰凉地滑过皮肤。与声音形成反差,当K抬头时,看到的那张脸在照射角度下,简直就是地狱来的魔鬼。

K痉挛似猛眨了几下眼,才故作轻松地回答:「我们来自罗斯托克。东低地德语和标准德语有点差距吧?刚到外头来时,邻国的人也听不太懂我们的方言。」

「是这样啊。看来我还需要精进呢。」幽灵先生说着,把提灯转向前方漆黑的水道。

K笑道,声音仍然不自主发抖:「哪里的话,你那口标准德语已经比大部分德国人还道地了,如果不是你说自己出身法国,我简直要以为你来自汉诺威——」

「既然你也对我的怀疑有所察觉,杂谈就到这边为止如何,凯斯特纳先生?」挑高的拱形结构让宽敞的空间犹如宫殿,幽灵先生的话语在石壁间激起回音。

「你是什么意思?」K的语气变得和初见时一样冷淡,读不出感情。想必之前都只是披着羊皮吧,现在这张嘴脸,才是他的真面目。

幽灵先生怒极反笑:「难道你以为,你聪明得能够向我瞒住自己的意图吗,凯斯特纳?」

愤怒在体内如岩浆般沸腾,视野像是被水气所迷,开始扭曲变形。

为何是这个歌剧院,为何要接近自己?刻意鼓励同伴和自己亲近,他有何居心,到底还隐藏了什么底牌?

「唉,可以的话,我真的不想拿出这个。」K用非常惋惜的语气说道,额上流下了汗滴。他手里握着的某样黑色物体,隐隐反光。

幽灵先生想起他们共用的另一把小型枪械,正好可以贴身藏着。自己带着的则是一把匕首。

会先被开枪,还是自己先杀死他?

这么想的同时,幽灵先生又意识到,对上无需进食、排泄和睡眠,受伤也不会死,几乎已经不是人类的自己,K是没有胜算的。

没有人可以在这巴黎的地底威胁到他,没有人——


「这瓶野格圣鹿酒,请你收下!」K递出的双手紧握的是一个黑色的小酒瓶。

「……野格…圣鹿酒?」他呆滞地盯着酒瓶,重复K的话语。

「…下萨克森的特产,浸泡了五十六种药材、水果、植物的根和辛香料的利口酒。旅途中我珍藏着一点点喝掉了,所以只剩下一半。」K仍然低着头,看不到脸。

「自己留着吧,这种贿赂对我没用。」幽灵先生抖了抖衣襟,让热气逸散出去。

回过神他才发现,应该潮湿冰冷的地下水道,闷得像被火烤过一样。

「蠢货,你刚才险些就小命不保。」幽灵先生从鼻子里哼出声:「无论你想让我承诺什么,我不会信任一个藏头藏尾的人,更遑论答应他的请求。 」

「你展现出的敌意的确在我意料之外,差点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。」K苦笑着拭去脸上的汗水。

「幽灵先生,你说的对,我没有向你完全坦诚。在这之前,我并不觉得有所保留是错误的。但是情况变了。」

K的笑容慢慢从脸上消失,转为了背着同伴和小型机器说话时总是露出的苦恼神情。

「那么,尽管有些迟了,能够耽误你一些时间,让我取得你的信赖吗?」

***

两人靠墙盘腿坐了下来。 K在腿上摊开了随身携带的袖珍版地图集,手电的光束于纸面上游移。

K指向邻近波罗地海,与俄属波兰接壤的一小块不规则图形,「我们来自二战后成立的民主德国,范围基本上是德意志的东北部。

我的母国因为三战而遭受重大打击,供应能源的电厂被炸后,释放出具有大量辐射的落尘。战败后国土缩减,还拥有的国土也受到落尘污染,我们不得不潜伏在地底要塞...」

说着,他的脸色越发落寞:「近几年,国际局势安定下来,部分国家也释出了善意,愿意协助处理我国受到辐射污染的地区和接受移民。政府却封锁了这个消息,不让人民和他国来往。

因缘际会,我们被安排前往愿意接受移民的国家。和最后的接头人约好的地点就是巴黎城。刚见面时,我说过为了躲避追兵,希望你让我们藏身在这里,并且会尽快离开,这不是谎言。」

观察K的神色,幽灵先生判断对方并未说谎,怀疑褪了几分。


K话锋一转:「虽然到了现在,和撒谎也没两样。因为事实上,我们已经无需躲避原本的追兵,也无法离开这里。」

「怎么回事?」


「你是否注意到,这周遭已经变成了死城?」K指着上头说道。


「我以为这是世界大战的破坏下正常的现象?」幽灵先生尽可能维持不为所动的扑克脸。



K摇了摇头:「幽灵先生,过去的三次世界大战,都没有造成真正意义上的末日。虽然还未完全恢复到战前水平,各地区早已开始了振兴的脚步。尤其巴黎,繁荣甚至不下过往。」


「只有这个巴黎歌剧院周边,维持着那年空袭后的废墟样貌直至今天。」


K数了数页码,翻开塞纳和马恩的地图,「我从他人那里听闻,旧巴黎的新城市规划上有着一块空白,多年来,想从外侧入侵的人都被雾气所排除,一切信号也都被隔绝。」


「进入巴黎不久,为了甩开追兵,我贸然开车冲了进来。现在无法离开这里,都是我的判断失误所致。」K满脸沮丧。


「能不能说说你观察到的情况?」幽灵先生内心忖度:K是否在隐喻什么?


「那天,是有些潮湿的阴雨天气。进入大雾后,转换再多次方向,只要试图脱离雾气,车窗外出现的总是巴黎歌剧院。


同伴们躲在货车里无法看到外头,问我怎么了,我回答不上来,只能想方设法让他们安心。况且,轮到我开车时,霍夫曼先生总是特别挑剔,我不想让他抓我的毛病。


当我终于停下车时,竟发现唯有这废墟顶上是毫无阴霾的一片青空。


谁知道废墟里竟会有人在呢?」K苦笑。


「这么说,这些天你都是上外头找路了。」也许是虚中带实吧,故事虽不可尽信,倒编得颇为逼真。


「是的,我试过用石灰粉或绳子作为路标,回过神来仍是绕着圈子。用跑的,用走的,匍匐前进,全都无效。」


「后来你怎么办?」幽灵先生不讨厌听人说这种充满实验精神的无用功。

「我攀登到了歌剧院的高处。白天,天气晴朗,应该能望见巴黎的摩天大楼,但雾气笼罩的大地尽头只有蓝天。」


「有几次深夜,我甚至大声呼喊,但是没有居民的气息,追兵也没有反应。大概,那时误闯进来的只有我们吧。

前天我再次挑战从地下攻克,听到脚步声时,冒险掀开井盖一看,发现我们以为是追兵的,其实并不是人……」


此时,远方传来行军般肃杀的步伐。幽灵先生已经没怎么听K说话了,他正在留意地面上的动静。 K也沉默下来,侧耳倾听,试图找出那个熟悉的声音。

当步伐踏过这上方时,K的肩头微微一震,压低嗓子对他说:「这就是了,幽灵先生。等等我出去后,你也抬头看看吧,不如眼见为凭。」


他想做什么?


当头上的震动远去,K掀开了井盖,到了地面上。幽灵先生犹豫了一下,也爬上梯子。

上空是浓密的灰色云层,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。一两盏还没坏掉的路灯坚守岗位,提供了微弱的照明。

周遭的少数建物,外墙严重风化,完全没有生活的痕迹,空气里有尘埃、腐朽的食物和衣服,一切在停滞中逐渐死去的气味。

然而幽灵先生却有种奇异的安心感,这样的密闭感让他联想到他的巢穴。


「在那里。」K蹲在人孔边缘,指着稍远的地方。

出现在他面前的,是成排矮小的皮甲士兵,他们长着尖耳,执着长矛,在城镇里和大量猫狗一起巡逻。

忽然间,队伍停了下来,齐齐向后望去。一看到K,猫狗们喉咙里滚着怒吼人立起来,眼中反射着光芒。

「幽灵先生,躲回去!」K飞快跳了起来,转头就跑,幽灵先生来不及拦住他。

与此同时,侏儒般的士兵体格暴涨,变成了约两米高的巨汉,幽灵先生连忙把头缩回来,用井盖挡住成堆叮叮当当戳下来的矛头。

对地面的攻击很快就停了,队伍朝着K逃跑的方向低吼着追了过去,步伐依旧维持着一种厚重的节奏,直至消失在远方。


周遭静得连一只耗子在地上跑也听得见。

不久后,与K的逃跑路线反向的地面突兀地传来急促的脚步,大概是一个成人男性的体重。

井盖被挪开时,K喘吁吁的声音传了下来:「这上头就是、歌剧院附近…所以我往哪跑、都会回到…这里,这样…你…相信了、吗?话说那、那到底…是什么?」


「大概是斯普利坎。」

「斯普…什么意思?」刚从梯子上下来的K讶异地问道。

「斯普利坎,那是一种会守护而非占有宝藏的矮妖士兵。地下世界隐藏着我前半生全部的身家财产,或许他们就是因此而聚集起来的。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。 」

「我倒觉得是为了找到闯进迷雾里的人。它们每夜都到我们最后消失的歌剧院里巡逻。不提他们了,反正也不是关键。」

「你希望得到我什么帮助?」

「幽灵先生,在地下,我们是不会受到迷雾影响的。当然,我说了句废话,是吗?

这几天我们一直是来去自如。或许是因为有你作为向导。」

「这个歌剧院是我的巢穴,巴黎范围内的地下也是我的领域。我会在这里被困住,那才叫不可能…」幽灵先生正嗤笑着,K却向他低头致意。

抬起头时,K正色道:「事到如今,幽灵先生,我们只能仰赖你了。」

「请你带我从地下水道走出地图上空白之外的范围。」K的解决方法意外的简单,但没有他协助,确实无法完成。

爬出人孔时,进入视界的是一种蒙蒙发亮的空气。抬头望去,邻近的建筑顶端,有红色光点在忽明忽灭。

「这里毫无疑问就是外头的巴黎!」K激动地向他竖起拇指。

虽然对手势感到困惑,感受到对方的喜悦,幽灵先生也迟疑地回竖起拇指,K笑得更开心了,砰砰地拍着他的肩膀。

K从身上的背包取出了他曾经看过但不知道名字的机器。

「这是?」

「呃,这是,无线电话筒。但是在歌剧院时一直无法真正连上,杂讯太多了。」


K说着,又调整了一下机器。此时话筒竟发出清晰的人语:『凯斯特纳先生?听得到吗? 』

「奥库安先生?是你吗!这回听得很清楚!」

「你们至今都去哪啦?一直联络不上,我们可担心死啰!那些追兵已经被召回了,大概暂时都不会再出动,你们何时可以抵达约定的地点?」话筒另一端的人连珠炮似的唠叨个不停。

「让你挂心了……」K虽然道着歉,语调却难掩欣喜。

下着小雨的秋季夜晚难得回暖,依旧让人感觉到丝丝凉意。

幽灵先生望向了小巷外头。

巷外某间商店的门口,灯管闪烁着艳丽的色彩,倒映在地面的水洼上。另一边,橱窗暖色的照明里,展示着大胆露出腿部的时装。路上的车辆飞驰而去,模糊成一道道流光。

幽灵先生终于真正对流逝的时间有了实感。

「哎,早知道关键的问题如此轻易就能解开,应该更快向你求助的……啊,对啦,直到昨天之前,我都还没真正确信。」回到歌剧院时,K还是满脸笑容。

「发生什么好事了吗,凯斯特纳?」霍夫曼医生问道。

「嗯...这几天通讯发生了一些问题,我就请幽灵先生帮忙了。刚才我成功收到了奥库安先生的讯息。他说,明天我们就可以和他会合。幽灵先生会带我们从地下过去。」

「那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,毕竟粮食已经不够所有人吃了。」


K蹲下来,摸摸汉斯的额头。昨天这孩子已经退烧,但今天又开始断断续续发起低烧。

「汉斯,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。」妮科告诉他。

汉斯睁开眼睛,脸上出现雀跃的光彩,挣扎着要爬起来:「等离开这里,我想去游乐场!」

「笨蛋,你要去医院才对吧?」少年们按住他狠狠把头发揉乱。

「到了医院,爸爸妈妈会来看我们吗?」玛莉有些期待地问。

「还要再等一阵子,在那之前,我会跟着你们。」医生温言安慰失望的玛莉。

汉斯睡不着,闹着要起来活动身体,一群年轻的孩子就往外头去了。

「迈耶家的孩子和我们不太一样。」幽灵先生正在留心外头的动静时,K突然开口。

「他们不是孤儿,而是父母把有限的名额全让给了小孩,自己留在国内。还这么小就和爸妈分开了……但是,其实我有点羡慕。」

K望向在拱廊踏水追逐的孩子们,不说话了。

话中的主角被扛在年长玩伴的肩上,笑哈哈地捂住对方的脸,让他左摇右晃的挣扎。

****

「萨宾娜.米勒,奥利佛.米勒。」,「都在哦。」「阿尔方斯.霍夫曼?」,「在。」


「艾米尔.怀斯、奥斯卡.韦伯、塔蒂亚娜.米萨姆、尤哈斯.贝洛、尤哈斯.伊丽莎白。」除了最活泼的两位,其他少年少女只是默默在喊到自己时举起手。

「妮科.迈耶、玛莉.迈耶、汉斯.迈耶。汉斯?」

「汉斯,举手!这样凯斯特纳先生看不到你呀!」以十四岁的大姐妮科为首的迈耶三姐弟慌张地举起了手。

「哎呀,你怎么漏了一个人,埃里希.凯斯特纳在吗?」,「奥斯卡,我倒想问你,你觉得直到刚才都在说话的是谁?」


小汉斯喊他:「幽灵先生呢?」,「我在。」

「准备好了吗?」,「都收拾干净了,我们走吧。」用自制的板车推着剩余的物资和行李,一群人跟在幽灵先生后头,穿过了幽暗的空间。

途中,汉斯突然拉住他的衣角,指着一个分支出去的水道说:「昨天我和他们在这里比赛谁尿得比较远哦!」

K试图忍住笑,全身抖得厉害。其他少年惊慌失措,女性们尴尬地撇开了目光,不敢看他。


幽灵先生有点失去人类的感觉,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,何况,从十九世纪时,他就已经不介意穿梭下水道这件事了。

这些人或许是把自己当作隐居的贵族了?

幽灵先生有些想笑。记得当年回国时,合作者们也不相信他是平民出身。他们对幽灵先生又敬又畏,坚信他是东方来的神秘民族,可能还在祖国有着一两块领地。

「需要看地图吗?」K指了指放着地图集的背包。幽灵先生摇头:「我不需要。」

与昨晚一样,毫无阻碍地到达了迷雾范围外的地区。

不同于歌剧院周遭的死寂,从下水道隐隐可以听到远处的喧嚣。流动的微风里闻得到燃料、新鲜的食物、潮湿的土壤,以及刚开始腐败的草叶的味道。

殿后的K让同伴们一个个爬上去,把行李用绳子吊住,拉到地面,最后让出梯子给他:「轮到你了,幽灵先生。」

幽灵先生抬头,深深望了上方一眼。


「我就不必了。」他拒绝了K。

「什么意思?」K困惑地看着他。 「我的意思是,我打算回歌剧院。」

K的神色变得严峻:「那个歌剧院已经没有任何粮食,水电也被停了,接下来就是冬天。」,「我知道。」


「你不打算先到其他地方过冬吗?或者我们可以把剩余的干粮和燃料分给你。」,「不需要。」

K被他不在乎的态度所激怒:「太不合理了。这种情况下,我们怎么可能丢下你?」


已经到了地面上的人们听到争执,纷纷问他:「埃里希,怎么了?」

K对上方喊道:「幽灵先生说他打算回去歌剧院生活,但那里已经不适合过冬了。抱歉,奥库安先生到了的话,你们就先走。我可能得花点时间劝他。」

「没事,离约好的时刻还有一点空档,奥库安先生还没来呢。」 ,「他忘了带重要的东西走吗?」

闻言,K的脸孔浮现出一丝希望,提议道:「如果你有重要的东西遗落了,我可以陪你回去拿。」

「不是这么回事。」已经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了,幽灵先生想道。


「那究竟为什么——」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,幽灵先生问他:「记得米勒女士提过的那个故事吗?」

「记得是记得...」K的脸上写着:但那个故事和现在有什么关系?


「那个故事影射的,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。控制着歌剧院的恶魔,基本上就是我的写照。」那个女孩,克里丝汀是他的希望,自己却可能只是她生命中的撒旦,一个想要忘掉的噩梦。

「我被世界憎恶,也同等地憎恨世界,但还是因为想要被爱而伤害人、夺走人命。这种人还是静静躲在地下对世界比较好。」


「你因为犯错而后悔。」

幽灵先生嘲笑道:「如果这会让你同情我,那我更正,我毫无悔意,而且是累犯。你打算把一个威胁放在同伴身边,让害兽潜伏在人类的社会吗?」


「你不是因为希望在那个歌剧院生活才想留下,也不是因为想死在那里。」K断言,「如果你是真的渴望这一切,就做得更彻底如何?」

幽灵先生一时语塞,只好说:「你的心太软,会给自己添很多不必要的重担。」


「或许如此吧。但我只在不危及伙伴的范围发善心。我信任你的品格,也不觉得你会是我们的负担。」

「这个时代和十九世纪已经不同了,有可能让你找到不会被伤害,不去伤害别人的生活方式,放弃并不是唯一的选项。」


「你究竟想说什么?」幽灵先生厉声质疑。

「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。我受过你的帮助,不该留你一个人孤单地在地下等死。」K几乎是央求了。


「这只是你的任性而已。」幽灵先生感到有些晕眩。

「没错,我不否认。我看不惯你那种假装接受现实,放弃了一切的态度。」K恶狠狠地瞪着他。

这个背脊挺直,脸孔端正的年轻人,碧蓝的眼里像有火苗在流窜,苍白的阳光因为照射在他金色的短发上而格外灿烂。


明明外表并不相像,幽灵先生眼前仿佛看到那对般配的璧人逼视着他。

但是,又完全不同。


不再是『求求你,放过我,也放过她,让我们走吧。 』而是「我们无法丢下你不管。」


眼前这个年轻人之所以燃起怒火,并非因为对他的憎恶。

某种温和的疼痛在胸口扩散,让幽灵先生的喉咙哽住,说不出话。

当僵持的两人陷入沉默时,玛莉和汉斯从上头呼唤了他。孩童清脆的声音在管道间回响:「幽灵先生——你要和我们一起出去了吗?」

续篇:https://inkclaw.lofter.com/post/1d255620_12b4ce12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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